跟著旅行團,對我來說是很難得的經驗。這次邀我來紐約佈道的教會很熱心安排我跟團逛白宮,了解美國歷史文化。 一路上,很多宏偉建築,我因為沒帶相機又隻身一人也就專心吸收異國文化,看著身邊朋友人手一機,忙著尋找 浮光掠影,或錄或拍,捕捉未來回憶,煞是有趣。
父親剛過世,赴美以前都在看舊照片,那個年代的人沒有科技,照相就是人生最珍貴的記錄方式,我也因此會特別留意照相這件事。
説到旅遊與照相,很久以前,我就對上車睡覺,下車尿尿這種旅遊方式很不解,漫長旅途,惟一留下的記錄只是照片,導遊在每個景點講的話都一樣,「請大家下車照相,記得去上廁所,二十分鐘以後請準時回來,以免耽誤下一個行程•••」後來我才了解,那個時代,旅行是奢侈的,只能一次看盡所有,回家,再慢慢從照片找回憶,這是屬於人生苦短的「反芻」模式,不像現在經濟改善,旅遊普及,可以量身訂作自由行。
這一次也一樣,美國好遠又好貴,我雖然來過好多次,但是都講完道就走,這次託教會的福,我有難得二天的復古式旅遊,就是睡覺ˋ尿尿跟照相,我很興奮。一下車就看大家呼朋引伴,拼命照相,偶而還會聽到,「他那款相機比較好•••」彷彿好相機更能留住珍貴的此刻,我雖然沒有相機,但是手裡有青年剛送的ipad2配備二顆鏡頭,不是我臭屁愛獻,誰叫ipad還沒研發折疊螢幕,我拍照錄影只好都捧著超大螢幕,很難低調。
好奇怪的感覺,我拿著全世界最先進的產品,旅遊方式卻讓我想念老爸時代的遊覽車跟熟悉的汽油味(我已經幾十年沒跟團了),然後要去了解全球第一強國二百年前的歷史。
更有趣的事發生了,行程中安排了參觀美國歷任總統的臘像館,遊客如我當然只跟比較熟的林肯照相,但後頭就精彩了,居然有白宮攝影棚景,摹擬總統寶座辦公,當然沒人會錯過當美國總統的樂趣,我也毫不遲疑要求同團的人幫我拍照,接下來又有一堆好萊塢明星,遊客樂歪了,我也不能免俗跟加勒比海「神鬼傳奇」合照。
上了車以後,我開始想,我這個不愛照相的人,剛剛在樂啥?當我回家秀出照片,我在想什麼?
答案很清楚,我在找自我形象,這是人性,結束二天緊湊的行程以後,遙望白宮跟五角大廈還有無數宏偉建築與壯闊景觀都被比下去了, 最好玩的還是跟名人照相,當我坐在白宮寶座辦公比我在攝影棚錄影威風多了。我也相信跟現任總統歐巴瑪照相比跟劉三照相有感覺多了,什麼感覺?就是自我存在的真實感。
人是短暫有限的,所以會自然找認同來自我肯定,小孩子認同的是米老鼠,所以不會想跟林肯照相,但是林肯在我心中有一個正直形象,所以我想跟他照,我在尋找認同。小孩認同的當然不是一隻老鼠,而是狄士尼塑造出來的歡樂,當你跟你所認同的一起出現在照片裡,我們就真實地感受自我存在,這是人類可貴的文化活動,所以跟人照相,我不但不排斥,還覺得很珍惜,因為我們都是永恆的存在,是被基督救贖的,這是何等可貴。難怪大家愛看照片,因為可以看到自己存在的真實還能看到許多永存的親情與友情。
當我們拿相機拍風景的時候,其實很無知,因為世界各地的風景在網路都找得到,拍的都比你好•••但你若真的這樣想,你真夠理性,夠冷血。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拍的不管多差勁,裡頭都有自己當時的靈魂嗎?只要看到照片回顧拍照時的那一刻,當時的天氣ˋ溫度ˋ氣氛ˋ心情••••••全都被激活了。
看爸爸照片就是這種感受,雖然是泛黃的黑白照片,沒有飽滿色彩,沒有技巧難度,但是有生命,有記憶,有永恆。
所以看照片是有故事的,心裡的相機不開啟,手上的相機多貴都沒用。看著老照片開啟的是心裡的相機。
這次紐約倉促行,根本沒想到會開啟心裡的相簿與相機,邀請我來的牧者告知跟我同母會的陳永建牧師也在紐約,我瞪大了眼睛,陳牧師是我兒童主日學老師啊,我抽空拜訪他,順便告知爸爸安息,雖然眼前沒有照片,二人心裡的相簿卻瞬間開啟,他又告知另一個老嘉義也在紐約,當下立即打電話玩起「猜猜我是誰」的老掉牙遊戲,這個遊戲要四十歲以上才好玩,果真對方心靈相簿也立即開啟,二句話就猜到了,當下約了昨天趁我還在,大夥聚聚,還説再幫我約個神秘佳賓。
一到餐廳,我就認出神秘佳賓了••••我像個孩子,趨前擁抱當年我升國中,教我英文的老師,好個神秘佳賓,快四十年不見耶,她跟陳牧師更是超過四十年不見,她住達拉斯,只是來看女兒,沒想到,手邊一張老照片都沒有,卻開了心靈相簿,喚回塵封四十年的歡樂,可以想見,一桌嘉義西門貴格會的老友相聚的興奮,話題甚至還包括其中一個在外交部工作的老友提起如何花美金一百萬包洋基一場開球儀式,搭王建民風潮推銷台灣。我也順便提起爸爸被主接走,但是因著大家「心靈相簿」開啟,真像爸爸也參與其中,毫無悲傷。
飯後免不了拍幾張照,以利日後再聚,營造話題。
帶著意猶未盡的興奮,等著另一個朋友,同樣來自嘉義,同樣姓劉,小我二歲,現在女兒都大學畢業了(看我多沒成就,我小兒子亨利大學畢業,我六十耶,根本是爺爺,哼•••••)因為他工作忙碌,不能一起聚餐卻早就約了把我最後一個寶貴的下午留給他,我一上車,他就説,「晚上看洋基跟紅襪」•••••天哪,在我驚呼聲中,他笑著説知道我會喜歡,真是神奇的一天啊。
他又説週三下午有機會看五折的舞台劇,想帶我去百老匯試運氣,結果你猜怎樣? 謝謝,「歌劇魅影」半價,挖,雖然原價美金一百五就算半價還是很貴,不過,他堅持請客,就這樣看了我生平第一場舞台劇,真是值得,教會都應該蓋成劇場才對。(看完的心得當天就po文了)
帶著無比滿足出場,又趕往知名的紐約中央火車站搭專車去新的洋基球場,晚上七點開戰,我沒看到任何王建民照片,心靈相機卻自動開啟王間民首次在這個球場投球的照片記憶。
他問我要買紀念品嗎,我説要是王建民還在洋基,我可能要提旅行箱來買,現在•••••不必了。
不是王建民,我就輕鬆看,柏奈特從第一局就被全壘打砲轟到第五局,喬拉帝教練維持我印象中的無能,讓洋基慘輸。
跟將近五萬人在一起看球,真不是蓋的,我們的位置有絕佳視野,在電視裡熟悉的基特跟卡諾還有最高薪的三壘手A辣,就在眼前晃來晃去,好神奇的感覺,我實在忍不住問,這麼好的座位多少錢? 朋友神秘地笑著,「真的想知道?」「美金250」聽完答案,我倒抽一口冷氣,不論多少年不見,就算一次為我慶這幾年的生,還是太貴,心底的抱歉跟溫馨同時浮現。(本文長篇大論,結論只有一個,就是••••交友好重要啊)
因為是打擊戰,他請我去吃韓國烤肉的時後已經快午夜,吃完凌晨一點多,聊信仰,聊生活•••••最讓我感動難忘的是這席話•••「我十三歲從嘉義來美國,當時父母都去世,我只能靠自己,總覺得自己很苦命,現在回頭看,我缺的,神都補足了,若不是祂熬煉與恩典,在美國真的很難生存••••」
他開很好的車,住很好的房子,揹很好的相機,但在我看來,他的幸福源自上帝為他的心機升級,挪去他原本沈重的「心機」為他開新的視野,就像「回到未來」的電影特效一樣,當你心靈相機升級,沈重被挪去,回頭看相簿,一切都變了,背景的天還是黑的,照片中的你卻破涕為笑了,照片中的穿著還是很土很寒酸,但是你眼神不同了。
這是他的故事,為他高興。 (回到家快二點,我再發文都三點了,所以累斃了,這就是我昨天那篇文章背後的故事)
回顧過往,我自己其實「心機」也很沈重,就是上篇文章那種「看著別人相愛」寧可自己消失的人,很沒自信,羨慕當別人,我就像一個不會對焦的人,心靈相機拍出來的「形象」都是模糊的,對世界的看法其實也是模糊的,所以主觀ˋ固執ˋ僵化••••幸虧神更新了我的「心機」,讓我重新找回自我形象,是在基督裡的。
正因從錯誤中走來,所以了解那些心境,回首過去,反而清析。
朋友們,照片裡帥或美還是其次,相機好不好都能忍受,當你看著照片,覺得自己是誰?你要怎樣的生活,才是重點。
透過你的「心機」;你看見一個怎樣的自己?你怎麼看過去,看未來?想更新相簿嗎?
萬一太沈重,老是看到負面與抱怨,試著去耶穌的facebook看看,祂來過,祂知道一切,祂會帶你重新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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